大角咀弒父母案(六)
《「男神」魅力......》
本篇文章,與大家談談第一被告周凱亮的精神科報告,由於阿亮選擇不上證人台作供自辯,所以兩位辯方精神科醫生報告及作供極其重要,要了解阿亮的內心世界,到底他犯案時,有否因精神病影響?可否減輕刑責嗎?
2014年7月時,香港大學精神病學系鍾家輝醫生曾與阿亮進行一次會面,時間長達兩小時三十分鐘……
阿亮曾到澳洲讀書及生活,他形容於澳洲時,七成時間會胡思亂想…..從20歲開始,身體開始出現情緒毛病,當他看見母親憂鬱和傷心面孔,會感到害怕。直到27至28歲起,才開始懂得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感受。
阿亮又向鍾醫生透露戀愛史,當他18歲還在中學階段時,遭女同學拒絕追求,此事對阿亮十分大影響,他一向認為自己天資聰慧,女性無法抗拒他的「男神」魅力,他多次結識其他女性,可惜未能成功。直至有一次,他終於成功在巴士上結識女性,並能相約對方,最後更發生關係。
阿亮又透露,他曾在巴士上非禮女乘客,偷偷地用手接觸女乘客大腿,嚇得女乘客大叫及撥開他的手。之後,阿亮再進一步,偷偷地用手接觸女乘客下體,但對方只撥開阿亮的手或只會躲開,令阿亮非禮女性的行動越來越大膽。
有關案發前阿亮的思想。大約在案發前一個月,阿亮每日重覆聽著一首俄國古典鋼琴樂曲Vers La Flamme「走進烈焰」,這曲是由俄國音樂家史克里亞賓(Scriabin)於1914年所創作,旋律雖然簡單,但十分緊湊,內容有關世界被火燒毀。鍾醫生認為此曲多少也會反映出阿亮犯案時的心理狀況,而此曲內容與阿亮堅信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信念吻合。特別一提的是,阿亮只向鍾醫生提及過世界末日來臨的想法,從未向警員及其他精神科醫生提及。
鍾醫生承認沒有向阿亮理解該樂曲及該曲對阿亮有甚麼實質影響,亦承認沒有詢問清楚樂曲內容,只憑樂曲名便認為歌曲與阿亮的世界末日思想吻合。
阿亮向鍾醫生透露,對自已要求甚高,認為30歲前要有一番作為,希望在物理或數學研究上作出貢獻,最終,他不能達成目標,覺得人生毫無意義,要自殺了結人生。鍾醫生推斷,阿亮於自殺前想找人陪葬,視父母為容易下手的目標,犯案未必是經濟問題或仇怨所致。
會面中,阿亮表現流暢、保持冷靜,無哭泣或其他精神失常徵兆,每當想起已故父母時會感到傷心,阿亮亦稱當時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犯案。還押期間,阿亮曾想過用床單吊頸自殺,最終決定等待審訊完結。
直至會面接近尾聲時,阿亮自言自語5至10秒,繼而瘋狂地笑起來,又稱見到一些圓圈,並畫出來給鍾醫生查看,鍾醫生稱這事件為「放空事件」,並相信該事件是阿亮假裝出來的。
鍾醫生稱,阿亮腦海時常會突如其來湧現不同畫面,有時是音樂、有時是一串物理符號,都是屬於「強迫思想」。
經過會面後,鍾醫生診斷阿亮患有躁鬱症(情緒會突然高漲及自大)、強迫症(重覆同一想法,但未必實行)、兩極人格、人格障礙症,認為阿亮可因精神失常而減輕刑責,犯案時是受到精神病影響,接受治療後情況可能會有改善。
另一位辯方精神科醫生是青山醫院前院長、精神科張鴻堅醫生。
阿亮向張醫生透露,中二時變得不想與人交流,變得抑鬱及憤怒,回到自己房間時會大叫及抱怨。中三時覺得有人有街上跟蹤他。到了中五時被女生拒絕交往,令抑鬱加劇,會考成績不太好。到了澳洲讀書及生活時,七成時間會胡思亂想。
阿亮稱,胡思亂想(空想-Random Thoughts)超過10年,這種思想用意志控制不了,可維持幾秒至兩小時,沒有固定內容,可以是一架巴士、兩個人的對話、物理學或音樂,這些念頭怪異,像外星人,似是有人將想法植入他的腦內。張醫生稱,阿亮空想的內容沒有意義,所以屬於侵入性想法(Intrusive Thoughts)。
張醫生又稱,阿亮是自戀狂,對自己期望極高,無法忍受批評,沒有反社會現象。阿亮有被害妄想及幻聽症狀,這些病徵使阿亮常常出現憤怒及抑鬱的混合情緒,故出現自殺及殺人傾向。阿亮明顯與父母關係欠佳,所以選擇向父母下手殺害。
犯案後兩星期,阿亮稱壓力得以舒緩,感到冷靜,不再有空想,抑鬱及痛恨世界,重新與世界聯繫起來,直至還押小欖精神病院期間,空想情緒又再出現。
張醫生引用精神病科雜誌《Current Psychiatry》文章,指有75%弒母的男性兇徒是患有精神病。另有65%弒父的男性兇徒是患有精神病。同時弒父母的情況罕見,難以蒐集數據分析,正常思維的人殺雙親是十分困難,尤其弒母。
另外,張醫生又引用《Current Psychiatry》文章,指弒親的人都是單身、與父母同住及犯案動機為被迫害妄想。
張醫生認為阿亮與以上兩點情況相近,但阿亮的精神病未嚴重影響其日常生活。
張醫生診斷阿亮患有精神分裂症及情感障礙的情緒精神病,故犯案時均受精神病及神智失常所影響。張醫生認為應改控阿亮誤殺,判處無限期醫院令,阿亮需長期在小欖精神病院接受治療。
看完辯方精神科醫生的作供後,是時候看看控方精神科醫生的反駁。
首先談談小欖精神病院顧問醫生雷聲響對阿亮的診斷。雷醫生與阿亮會面過三次,測試指阿亮的智商高達126,但阿亮對自己的得分並不滿意,難以接受自己不是高人一等的事實。
雷醫生稱,阿亮缺乏同理心、冷血、不會對受害者感到悔疚。阿亮愛幻想,著迷於物理方面的原理。又認為阿亮比較喜歡與不及自己聰明的人交朋友,而且會利用對方。
雷醫生指出阿亮認為弒親是解決問題的方法。雷醫生問阿亮,既然不滿意父母,何不搬出住所?阿亮沒有直接回答雷醫生的問題,只表示搬出住所需要金錢。
雷醫生認為阿亮有精神變態的表現,想活得與其他人不同,精神病者往往會依賴和剝削其他人,阿亮於這方面與精神病患者類同,慣於埋怨別人。
雷醫生指,阿亮殺人後擔心自己的傷勢,但沒有理會父母感受,是精神變態的特質,沒有同理心。案發翌日,阿亮望見父母的床空空如也,即時感到解脫,認為不用再殺害胞兄及自殺。
雷醫生指出,阿亮在內地與女性發展過6至7段感情關係,他令其中一名女友懷孕,當時阿亮要求女友墮胎,最後,女友獨自誕下小孩,在審訊時(2015年)已經三歲,但阿亮也沒有意識見見親兒。
於會面後,雷醫生診斷阿亮沒有嚴重精神病,只是有人格障礙、自戀狂、自大、心理變態、沒有精神分裂症、沒有躁鬱症等嚴重精神問題。另外,雷醫生認為阿亮不能因精神失常而減輕刑責。
另一位控方精神科醫生是小欖精神病院顧問醫生蕭慧敏。蕭醫生認為阿亮沒有任何精神病,阿亮的精神病徵兆不足以令他減輕刑責,建議可以把阿亮留在小欖精神病院作進一步觀察。
阿亮對蕭醫生稱,犯案前一至兩年開始思考人生的成就,期望30歲前發明物理理論或找到真愛,可惜失敗,令他想自殺。
蕭醫生認為阿亮對犯案並無悔意,阿亮不能因精神失常而減輕刑責。
下篇文章,將與大家談談審訊最精彩部份,第二被告謝臻麒的自辯內容……
待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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